時至六月,全國各地絢爛奪目的“櫻花潮”都已退去。回想一兩月前,櫻花開得正盛,大江南北爭相賞櫻。微信朋友圈里,“曬”出從粉白到紫紅的櫻花圖片,分不清是在昆明圓通山還是武漢珞珈山。早春時節,櫻花出盡“風頭”,大有為春天代言之勢。
櫻花性喜溫暖濕潤,在我國大部分地區都有栽培。作為著名的觀賞花木,連片栽培能形成燦若云霞的“花潮”效果,孤植亦可點染園林,著實討人喜愛。近年來在各地廣泛種植,美化了我們的生活,大家不必遠行就能領略其綽約風姿。但凡事有個度,一哄而上栽櫻花,城鎮山鄉到處開,既讓人覺得單調俗氣,又沖擊了對花草樹木的文化體驗和記憶。
當前櫻花、桂花等“明星花木”的“走紅”,折射出城鄉綠化的審美趣味乃至價值取向。以云南為例,最負盛名的昆明圓通山櫻花,如今已散播各地。光“櫻花谷”全省就有好幾處,“櫻花大道”更是從州府到縣城屢見不鮮。人造景觀開發旅游的推動,城市擴張的綠化需求,苗圃化和產業鏈供應,都讓櫻花大顯身手。與此同時,一些生長緩慢、不以花取勝的綠化樹種有點“遇冷”;滇合歡、滇樸、榿木等本土樹種反倒栽的少了。
仔細想想,城市里的古樹名木也好,鄉野中的參天大樹也罷,基本上是本地原生物種。春華秋實,每一種樹都展示出獨特的身姿,或高大挺拔或茂盛如蓋,越蒼老越顯本色味道,無花勝有花。許多城市已經評選了“市樹”“市花”,都生于斯長于斯,吐露獨特的芬芳。由此可見,幅員遼闊地大物博如一國一省,完全有生物多樣性的基礎,美化成一個百花爭艷、品類豐富的綠色家園,而不是“千城一面”到花花草草也都似曾相識。
基于本地化的物種多樣化,其意義不僅是葳蕤好看,也影響到文化層面。再以櫻花為例,櫻花雖然爛漫,但花期只有一周左右,暗合了“短暫的絢爛”的擬人性格,在日本備受推崇,據說是和其“物哀”意識有關。再看看我們,松樹、槐樹、榕樹、梅花、竹子、菊花等等,傳遞著不同的文化信息,也植根于文藝作品和民間傳說里。故而,榕城、桂林、攀枝花等城市以樹木命名或聞名;而鐵菊巷、楊柳坡、桃園、杏林等地名,也會氤氳出不同的鄉愁記憶。
城鄉綠化呈現出某種程度的“趨同化”,有其內在原因。本土樹種或許不易整形打理,或者病蟲害多發,又或者還未形成規模化種苗供應產業鏈。但也要反思我們有些綠化美化:是不是在“趕時髦”?是不是重感官體驗輕文化內涵?是不是追求短期效應缺乏“十年樹木”精神?如今,許多地方山林綠化改變了單一經濟林木的“綠色荒漠”,回歸多樣化的“生態群落”,這種選擇值得贊賞。多個角度想想,在極端氣候多發的今天,盲目引進外來樹種,還可能面臨挨凍受旱被“剃頭截肢”的尷尬。因此對“本土化和多樣化”多一分耐心和投入,也是為了將來不留遺憾。
綠化是一個城市的名片,樹木也可以為城市代言。處處櫻花又何必!希望,走進一座城市,能發現與眾不同的蔥郁;而回想它時,還能被一街花樹打動。如此風情各異,方能蔚為大觀。(徐元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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