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一論繁榮發展哲學社會科學必須解決好學風問題
從前盛贊某人著述豐富,常用“著作等身”一詞。在寫作艱辛、出版困難的古代,能留存下幾卷嘔心瀝血之作以遺后人,那就是“立言”的不朽功績了。在地方志的藝文志或經籍志里,很可能要寫上一筆,從而名垂青史。
進入現代社會,出書作文對于普通人而言都已經不是難事。尤其是近些年,學術研究逐漸進入“課題時代”,加之學術普及化的需求日益增加,書籍和著述已然褪去原有的神圣光環,成為眾多流水線“產品”之一種。倘若今天還有哪位學者自詡“著作等身”,甚至把著作堆起來與自己的個頭一較高下,那真是要貽笑大方了。
其實放在任何年代,人們所看重的都是作品的質量而非數量。1925年清華大學新成立國學研究院,梁啟超提名陳寅恪任國學院導師,校長以陳寅恪一無大部頭的著作、二無博士學位而面有難色,梁啟超回答道:“我梁某人雖算得上著作等身,但是我的著作加到一起,也沒有陳先生三百字有價值。”中國民俗學奠基人,“人民的學者”鐘敬文先生,一生著述無算,去世之后由后學編成的《鐘敬文全集》有42冊1600余萬字。但鐘先生晚年很認真地和學生說,其一生真正算得上論文的只有“兩篇半”。著名學者、中國國家圖書館名譽館長任繼愈先生一生貫徹“三不主義”,除了“不赴宴”“不過生日”外,還有一條就是“不出全集”,因為在他看來,人的一生寫的東西很多,但稱得上精華的實在不多。
永遠致力于學術精品的寫作,永遠保持對于盲目追求數量的警惕,當是每一位學者應有的學術自覺。無須掩飾,當前我們的哲學社會科學領域確實存在一些心浮氣躁的不良風氣,主要表現就是急功近利、東拼西湊、粗制濫造,看不到長遠,也不看長遠,而只盯著眼前的指標、榮譽、課題任務或職稱要求,熱衷于走捷徑、混圈子,其結果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所言:“有的同志比較激烈地說,現在是著作等‘身’者不少、著作等‘心’者不多。”
白紙黑字的著述從來就是一件無比嚴肅的事情。顧炎武曾經告誡弟子,對待著作要慎之又慎,因為它“與君輩相處之日短,與后世人相處之日長”,因而立言之人須“立千秋以上之人于前,而與之對談;立千載以下之人于旁,而防其糾擿”。當今的學者,尤其是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,必須要有這樣的歷史關懷和學術期待。
尼采說:“一切文學,余愛以血書者。”若每一位學者都可以像鐘先生那樣,回首一生時能找出自己的那“兩篇半”論文,則中國學術邁向高峰可望,中國學人也將頂天立地于世界學術舞臺中央。(李思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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